【易桓】说时依旧(完)

RPS,RPS,RPS,纯属瞎编乱造,禁止打扰真人。

 

送给  @Moonnie 

 

 

 

 

 

横店这地方就是没来过的时候都想来,来过之后都不想来第二回。

剧组住的地方条件不算太好,标准双人间,基本生活需要的东西都有,提高生活质量的东西想都不要想。马振桓进屋拿着电烧水壶发了会儿呆,做了好半天心理挣扎也没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打开壶盖往里看一眼。

易柏辰仗着自己年纪小精神好,来拍戏就跟来度假一样,背包一甩仰面倒在床上,烙了一会儿饼之后还要点评一句,这床不够软欸。

马振桓把烧水壶放下,挺无奈地说:“床太软也不好,你还在长身体。”

易柏辰从床上一个翻身起来,单人床被他压得吱呀一声,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可是这床不光硬,还特别窄,你快过来啦咱们把床拼一下。”

马振桓脚下没动,易柏辰又在床上颠了一下,弹簧不堪重负响得更刺耳,他整个人跟只兔子似的蹦跶了一下,笑得特别自娱自乐。

马振桓认命地过去拼床。

 

 

俩人接到定妆电话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半,马振桓一个激灵醒过来,心脏随着大分贝的手机铃声扑腾得难受,助理在电话那头叫他们两个赶紧过去,最后还挺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打扰你们休息真的抱歉啊,过来之前别忘了洗脸。

马振桓放下手机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整个人困得大脑落后肢体三个八拍,他伸手推了推身边易柏辰的肩膀,易柏辰哼唧着醒过来,两人睡眼朦胧地对看了好一阵,马振桓才想起来说,导演叫我们去定妆。

易柏辰困得眼睛里都泛出泪花,嘴里答应一声,一翻身就要接着睡。

马振桓赶紧把易柏辰整个人扳过来,说,易恩,你醒醒啦。他对易柏辰向来说不出重话,可能是出于当哥的自觉,讲什么都像在打商量。

易柏辰在一片漆黑里醒过来,两个人离得近,马振桓的近视此刻有着特殊加成,看着小孩儿的眼睛像是里面有星星。

惊醒感觉和宿醉一样,五脏六腑都难受得挤在一块儿。马振桓伸手拍亮房间的顶灯,易柏辰立刻跟要死过去似的捂着眼睛倒回被子里,他赶紧关上,只拧亮一盏床头灯。

两人起床像战争,争分夺秒地穿衣服,马振桓拖着易恩进洗手间收拾,他自己洗好脸对着镜子带隐形,易柏辰生无可恋地低头在水池里洗脸,姿势好像随时要把自己溺毙。

“欸,马振桓,你都不困吗?”易柏辰绕过马振桓去拿剃须刀,手臂撞了一下马振桓的胳膊,马振桓手指捏着隐形眼镜差点戳瞎自己。

“喂——你专心啦!”

这句是易柏辰说的,语气坦然感情真挚,好像马振桓不专心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自己。

而马振桓说你不要动我了啦,语气怎么听怎么都毫无威慑力。

俩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化妆间的时候被助理一人手里塞了一杯咖啡,紧接着就按着肩膀给塞进椅子里,马振桓眨了眨眼,觉得隐形怎么动都磨眼睛,伸手揉了好几次。

定妆的时候易恩在旁边困得点头,化妆师也挺心疼他们,说,辛苦你们了。

马振桓礼貌得像个出来打零工的大学生,语气特别抱歉地回,没有啦,工作人员才辛苦。

正说着话的时候易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从侧面看马振桓的眼睛:“欸,我看一下。”他说得担忧,眉毛都皱在一起。

易柏辰凑过来,马振桓看到其实他自己的眼睛也熬出了血丝。

马振桓从兜里摸出一瓶眼药水,易柏辰那眼神就仿佛看见了活的多啦A梦。

 

 

有人说拍戏这东西让人上瘾,马振桓一开始没什么感触,看到易柏辰才觉得此话不假。

易柏辰演将军,他演君王。

两人拿到剧本的时候在一起研究了好久该怎么演,对了两句台词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具体说不好,可就是怎么看怎么像恋爱剧。

片场休息的时候易柏辰一口台湾腔把剧本念得正气凌然,路过布景的熊梓淇在大殿门口趴了一会儿,说觉得自己误入TVB宫廷戏,还发微信叫了彭昱畅一起过来围观。易柏辰瞬间出戏,剧本卷成筒握在手里一顿乱挥,正气凌然是不能强求了,一个“滚开啦”还被他用天生的奶音吼得千回百转。

剧组笑翻一片。

小跑过来看热闹的彭昱畅一边要站在熊梓淇身后避免被殃及,一边还要探头发表意见:“天玑将军了不得啊了不得。”

马振桓干嘛呢?

马振桓正兢兢业业地在龙椅上照着拼音读剧本。

可等开拍的时候易柏辰的眼神一下就变了,一低眉风住云停,一抬眼又风起云涌。

他就是真正的齐之侃。

马振桓低头去解易柏辰身上的肩甲。

易柏辰看着马振桓,从眉到眼,从鼻到唇,目光太灼灼,一时间把马振桓逼得有些手足无措。

等到导演一声卡,一遍就过。

导演和摄影围上来夸俩人悟性好,他俩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那儿,眼神怔愣地交错在一起,黏合又剥离,易柏辰整个人难得沉静,好像还没从齐之侃的世界里回来。马振桓趁着工作人员转移机位的时候叫了一声易恩,易柏辰瞬间回神,笑弯了眼睛,问马振桓:“我有没有超厉害的?”

有。马振桓一点头。

两个人都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戏快杀青的时候他们几个和从公司那边来查岗的领导出去聚餐,易柏辰坐吕鋆峰旁边,吃得和世界上任何一个饿了一整天的十九岁少年一样全情投入,吕鋆峰看看表,差不多该要到规定的直播时间,二话不说放下筷子掏出手机就打开了软件。

易柏辰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看着吕鋆峰忙活,时不时跟着笑两声,吕鋆峰叫他跟大家打招呼,他咬着筷子凑过去,一小块屏幕中两个人的脸在美颜滤镜下朝气逼人,根本看不出其实他们两个人的眼底都因为疲惫和少眠泛着青色。

直播弹幕刷得快,易柏辰盯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吕鋆峰直播一个顶他十个,他走了会儿神,眼睛扫过桌上一圈,然后就盯在马振桓身上不能动了。

马振桓坐在他对面,脸白得像纸。

易柏辰往旁边移了一下,吕鋆峰手机举得高,他还是占了一半画面,想开口又什么也不能说。

吕鋆峰忽然跟他讲话,弹幕里有人问你好吃吗?易柏辰眼睛一低,再抬起来的时候又是一副没烦恼的小孩儿模样:“超好吃的欸,我好喜欢。”

他年纪小,其实比谁都要懂事。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熊梓淇放下筷子说要和马振桓出门抽根烟,等再回来的时候只有熊梓淇一个。领导问马振桓呢,熊梓淇说临时被助理叫了回去,明天拍戏要用的服装出了点问题。

易柏辰用手机给熊梓淇发微信,问Evan呢。

熊梓淇秒回,不舒服,让他先回酒店了。

易柏辰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回他,谢谢哥。

 

 

易柏辰紧赶慢赶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房间是黑的,他想开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床边把床头灯拧开微弱的光亮。

马振桓和平时睡着的样子没什么区别,易柏辰在靠近他的那边坐下,那张特别硬的弹簧床吱呀一声。

他伸手贴上马振桓的额头,烫得要烧起来,再看床头柜上放着空水杯和被掏空两粒的药板,又稍微放下一点心。马振桓的手机虚握在他手里,易柏辰小心地抽出来,屏幕亮了一下,他在锁屏界面上看到消息提示,一条是熊梓淇发来的:“彭昱畅说他那里还有退烧冲剂”,两条是陈向熙发来的连着两个问号,最新一条提醒是陈向熙的一个未接来电。

灯光昏黄,他把马振桓的手机放回床头,发现马振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躺在那儿看他。

他的睫毛长且密,今天拍戏的时候易柏辰就已经看了个仔细,马振桓问他:“怎么了?”

易柏辰摇摇头,问他:“还难受吗?”

马振桓不回答,执意要问他:“易恩,你怎么了?”

易柏辰在床边蹲下来,把头凑到马振桓枕边,两人离得太近,呼吸都化成一团。

易柏辰笑说:“马马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喽?”他声音低,带着一点哑,说得很慢。

马振桓没有说话,他看着易柏辰的眼睛,少年的眼里有银河粲然,还有一层朦胧如雾的水汽,仿佛夜风一吹就要化雨落下。

灯光昏黄,整个画面带着一股子老式电影里绝望的浪漫主义。

 

马振桓顿一下,只说了一句,易恩啊。

 

凌晨一点,屋里外面都是黑的,易柏辰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他犯世界上所有善良小孩的通病,自己苦的时候不觉得苦,别人苦的时候,他特别苦。

他问马振桓你想吃什么,吃点东西会不会好受一点。

马振桓整个人被困意和高烧拉扯得四分五裂,分不清到底哪儿疼,可能是胃,也可能是心。

都说生病不能赶在晚上,身体脆弱,心灵更脆弱,觉得自己一病就不能好了似的。他一张嘴呼出的气都烫人,说吃不下。

易柏辰要去试他体温,马振桓一躲差点把易柏辰给掀下去,小孩儿也来脾气了,连被子带人按着不让动,掌心贴上脑门儿,摸了一手汗。

病成这样也不能耽误剧组开工,说到底不吃饭还是不成。易柏辰摸出手机单手划开屏幕,照着外卖软件的列表一样一样给马振桓读出来,像个执着的点播机。

他声音低,读得又慢,催眠效果好得不行,马振桓听到麦当劳那儿就坚持不住了,一边想着炸鸡犯恶心,一边窝在易柏辰肩膀旁边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

易柏辰又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看到八百米外有一家粥店通宵营业,就是现在这个点儿不送餐。他胡乱往身上套了几件衣服,踩着运动鞋扣上帽子就往外跑。

中间还回来一次,忘带钱了。

他跟着地图导航好容易找到地儿,是家潮汕粥铺,空空荡荡地亮着盏暖黄色的灯。易柏辰要了两份排骨蔬菜粥,叠起来装在塑料袋里,往回走的时候天边蒙蒙泛出一点光亮。

他一个人走在街上,拎着粥,觉得心里特别满。

 

回酒店的时候马振桓还没醒,易柏辰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坐到另一张床上等着。马振桓睡得浅,易柏辰走的时候他醒了一次,回来拿钱的时候又醒了一次,然后就再睡不着了,听到易柏辰开门才闭上眼睛,猜这小孩儿能憋到什么时候再过来跟自己邀功。

数了三十个数,易柏辰就凑过来,他刚要笑,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盖在脸颊上,只试了一下温度就退开了。

马振桓睁开眼睛,伸手揽住易柏辰脖子把人拉到跟前,啄了一下他唇角。两人这时候倒是默契非凡,易柏辰也不讲话,调整了一下角度吻回去,一条腿跪在床沿,压着人又倒进被子里。

马振桓人发着烧,嘴里也热得不像话,易柏辰暖够了才退开一点,往上,把最后一下亲在他眼睛上。

他的嘴唇感觉到颤动和一点湿意,好像是在嘲笑他早先赴死一般的剖白有多浮夸,真正绝望的浪漫主义蛰伏在不动声色又即将消亡的夜色里,而黎明只会带走浪漫。

 

 

后来他们回到台湾,易柏辰自己去拍戏。

 

马振桓窝在沙发上,杯子里的热水隔着厚瓷烫着他掌心,陈向熙坐在地上打游戏,肩膀抵着马振桓小腿。

马振桓看着电视屏幕里的马赛克小人上蹿下跳,翻山越岭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真像自己。

他盯得入神,直到小人从山和山之间的缝隙掉下去,他去看陈向熙,才发现陈向熙也在看着他。

“你回来后经常走神欸,在想什么?”陈向熙问他。

他松开握着杯子的手,五指被烫得有些疼,刚刚还觉得暖意妥帖,也逃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的道理。

“在想易柏辰。”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某种奇怪的试探,对别人,也对自己。

这一句他念得郑重,仿佛是什么剧本台词,带着点豁出去的壮烈色彩,希望陈向熙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有所顿悟,最好是以一句不可置信的“原来你”开头,让他细密成网的晦涩心思带着阴差阳错的戏剧感,瞬时大白于天下。

然而没有。

陈向熙回他:“易恩没问题的啦。”

多么稀松平常。

马振桓低头喝了一口热水,跟着说,也是哦。

于是他也只能跟着扮演稀松平常。

 

 

有时候易柏辰发短信过来,问马振桓吃没吃饭。马振桓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一个在片场没日没夜工作的的小孩儿来关心他这个在家休假的人有没有按时吃三餐,还挺奇妙的。他拿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才按亮屏幕,回一句有,那你呢?

易柏辰那边秒回,你好好吃饭哦,不要再生病,上次真是被你吓死。

马振桓拿着手机想,那就是没有按时吃饭的意思了,而且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哥哥对弟弟的淳淳教导。

他拿着手机敲了几个字,又删除,修修改改半天也没发出去一句话,结果还是易柏辰的短信先过来。

“哥,我想你了。”

马振桓静静看着那几个字,直到手机屏幕暗下去。

“记得吃饭。”

最后他回复。

 

 

夜里马振桓侧躺着床上,思考的全是易柏辰。

少年蓬勃的爱情掩藏在平淡的友谊之下,像热水隔着厚瓷,让人依赖成惯性,靠近时暖,暖久了疼。

床头一盏小夜灯晃着马振桓的眼,他平时见惯了各路镁光灯,长枪短炮,一闪一灭,什么都无处可藏。

人言可畏,更何况易柏辰还那么年轻。

他伸手用力一拍开关,一声突兀的脆响后一切重归黑暗。

 

他忽然也很想易柏辰。

 

转眼就到十月末,天气说变就变,易柏辰在横店毫不意外地感了冒。他哑着嗓子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更低,带着点病恹恹的语调,听了让人心疼。剧组加班加点地熬夜干活,他在的A组刚刚收工,终于能在B组拍摄的时候抽空眯一会儿。

说是休息其实也睡不安稳,现场闹哄哄,灯光隔着眼皮也能晃得人眼花,他依稀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梦,睁眼一看手机也才过了十分钟。他思来想去还是给马振桓发了一条短信,说这里超冷的欸,我感冒了,好难过。

字里行间都是委屈。

路过的助理跟他说话:“哟,易恩和谁聊天呢,笑这么开心?”易柏辰摸着自己的脸问:“欸?我有吗?”那样子惹得周围一圈人都跟着起哄。

不一会儿马振桓的短信就回过来:在拍戏?

易恩赶紧回他一句没有啦,本来还在编辑下一条“我在休息你怎么还没睡”,马振桓的电话直接就打了过来,易柏辰握着手机蹿起来,简易折椅被他的动作直接带翻在地。

等跑到没人的地方,他才小心翼翼的接起来。

“喂,马马。”

片场嘈杂,易柏辰一手拢在嘴边开口道。

“你生病了?”电话那头的人说。

易柏辰说:“也不算啦,都怪这边超冷的,真的超冷。”

那边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但易柏辰听得多认真,马振桓的呼吸声他都不会漏过。

“你怎么还不睡?”易柏辰问完才觉得这个问题没营养。

“因为你给我发信息了嘛。”

少年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的心脏一路狂敲,呵出的气体被他困在掌心方寸,在寒冷的夜晚变成一层薄而暖的水雾。

“马振桓,你会不会等——”

“你在那边累不累。”

他俩同时说。

“累,但是我想坚持。”

他听见马振桓在那边低声笑,说:“我等你回来。”

 

后来台北下了第一场雪。

易柏辰顶着雪从机场出来,对出租司机报了个地址,不是他家。

开门的时候冷热分界太过明显,激得他浑身一抖,屋子里面马振桓正盘着腿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易柏辰,一脸的不知所措。

“马振桓,我超冷的。”易柏辰站在门口说。

马振桓这才回神,过来要帮他拎行李,易柏辰一松手行李袋就沉闷地砸在地上,然后整个人撞进马振桓怀里,帽子和肩膀积攒的雪花就扑簌簌落顺着马振桓睡衣敞开的领子钻进去。

马振桓被他冰得直躲,易柏辰就跟着压过去,两个人磕磕绊绊一起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易柏辰的鼻梁硌着马振桓的锁骨,笑得像个小傻子,马振桓把人拽起来,用嘴唇去碰易柏辰结了霜的睫毛。

夜里马振桓睁开眼睛,身边没人,他翻过身看见易柏辰站在窗边,脸上被外面的灯光映得花花绿绿一大片,马振桓披了件衣服凑过去,发现他是在看楼下百货商场提前摆出来的圣诞树。

“快要到圣诞节了。”马振桓随口说,嗓子因为之前的事有点哑,“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易柏辰思考了一会儿,问他:“一起出去过吗?”

其实都知道答案。

 

 

易柏辰在第二天早上离开。

他刚过完二十岁生日,却还是那副长不大的少年模样,他对马振桓说,我走了哦。

马振桓问他,还会来吗?

易柏辰说,要回来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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